殤

不一樣的清晨，媽媽仍然還沒醒。我望著時鐘一分一秒的接近，心裡掙扎著究竟要不要上樓去叫媽媽。從昨天晚上媽媽帶著我去買洋芋片、乖乖、可樂果還有汽水的時候，興奮的心情裡總是有著一絲絲的不安。

畢業旅行六點就要集合了，即便是在平常的日子裡七點半到校對我而言都是很嚴峻的挑戰。從小，因為家裡後方就是代工的工廠，爸爸媽媽總是工作到我晚上九點補習回來才會休息。隔天，爸爸是不會起床載我和妹妹上課的，所以印象裡總是媽媽帶著起床氣整理妹妹的頭髮，另外則是一邊罵我聯絡簿怎麼昨天晚上不拿出來簽名。可憐的妹妹因為長頭髮又不懂得自己早點起來整裡的關係，常常在還沒上課之前，頭上就會被迫挨幾下悶「梳」。小學的每天早上，我就都是在這樣很緊張、很小心翼翼的情況下踏出家門去上課的。

我想在國小畢業旅行前一晚睡不著覺而且很早很早就會起床不會僅僅是我個人的經驗，衡量我鼓起勇氣上去爸媽房間叫媽媽起床的時間，在天還只是微微發亮的時候我就已經起來準備東西了。尤其是在樓下飯桌上還放著媽媽昨天特地幫我做的壽司午餐，因為還沒切好，我還得要想想到底應該怎麼處理它。在客廳裡超過半小時的踱步，我決定自己一個人走路到學校去集合。而最後壽司也在完全沒有處理切好的情況下被我帶上畢業旅行的旅程。

當然孩子的旅途是很開心的，尤其是自己喜歡的女生也在同一個班級裡的時候，不管在任何時間裡重複在做的事情就是如何吸引那個帶著天真笑容的可愛小女生。為此，在去之前可是要準備很久的，要先記歌詞、記笑話，連變魔術的步驟也要記得牢牢的。但是即便我還些許記得那些自悞悞人的戲法，不過其實我現在回想，老實說已經不太記得那天白天裡我究竟有沒有獲得小女孩的一眼一眸或是一顰一笑。因為精彩的……，或說難忘的是在那天晚上。

一如往常，即便那天是結束旅程之後從學校回家。我仍然先到了天天都會去吃東西的舅婆家解決晚餐的問題。午餐的壽司因為沒有切，老實說還蠻難拿著這幾條長長的壽司在搖搖晃晃的車上把他們解決掉，況且玩著玩著到最後也就忘了午餐這檔事。結果，我是帶著他們回家的。一進舅婆的店裡，阿姨就告訴我媽媽早上像發了瘋一樣的來店來找我，舅婆也罵我為什麼出門沒有跟媽媽說一下。我頓時覺得好像氣氛不太對勁的樣子，倒是媽媽來到店裡接我的時候顯得還算平和，我也就很老實的跟他說午餐沒有吃完，不過應該已經不能吃了！

回到家裡，我猜想媽媽應該已經消氣了，見著爸爸也很努力向他們報告今天去的地方還有發生的種種事情。只是奇怪爸爸似乎不太想搭理我，媽媽也不斷叫我趕快去洗澡然後早早上床睡覺。就在我脫好衣服在浴室的連蓬頭下調整水溫的時候，媽媽拿著外面洗衣機上的那根粗粗的硬水管走進浴室。直到，我跪在地下流著淚哀求因為不斷自上往下揮臂而氣喘噓噓的媽媽不要再打。那個疼痛的感覺雖然一直存在，但是殤來自於那個失控而猙獰的面貎。尤其常在夢裡出現的是她一直喊著壽司，之後我都在想或許她可能十分在意那份她精心準備的午餐竟然就這樣被我給糟蹋掉了。

那麼，究竟原因是什麼呢？似乎也不太重要了，而且其實我感覺我自己並沒有任何陰影，因為自此之後我媽媽就沒再向我動手了！我隱約感覺她自己知道那個晚上是完全失控的狀況，我們從來沒有再談過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即便我認為那對我後來在想法上的發展有非常深的影響，但我沒有陰影，沒有怨恨

只是靜靜地推開了那一扇在浴室上方的窗…讓人性得以流露宣洩…..